书中一部分文字:
敲诈勒索
光绪十一年(公元1885年)二月,北越法军经过充分准备后,
开始对驻越清军大举进攻。
清军从一开始便连遭败绩,法军仅用十天的时间,
便占领了中越边界重镇——中国境内的镇南关。
两广总督张之洞无奈之下,
只好重新起用已休致多年的原广西提督老将冯子材,
并连续向北越增派部队,希望能尽早扭转局面。
此时,大清国总理衙门以“广东海防、福建海防、援台规越、
滇桂用兵”等名义,向汇丰银行已陆续借款七次,
总数高达库平银一千二百六十万两白银,
而且还在同其他国家的银行继续商借。
北越法军此时已从镇南关向中国广西内地纵深推进。
三月十六日,法国北越军统帅波里也命令谅山前线军队,
攻取中国驻越军队囤粮基地——广西重镇龙州。
他在命令中这样写道:“部长通知我,正与中国进行谈判(
指赫德、金登干二人),这次谈判似乎是严肃而有诚意的,
他认为若能对龙州有所动作,派骑兵前去,将大有裨益……
我希望你明天的行动能给中国军以新的教训。”
此时的茹费理可谓狂妄极了,也得意极了。
但张之洞此次起用的冯子材,却偏偏是法军的克星。
冯子材字南干,号萃亭,广东钦州人,行伍出身,身经百战,
是个勇略兼备的人物。冯子材于同治元年(公元1862年)
出任广西提督,光绪元年(公元1875年)调任贵州提督,
光绪七年(公元1881年)回任广西,次年因受排挤病退。
冯子材守边关多年,最善于利用地形作战,是出了名的“
地形军门”。冯子材在任期间,曾多次率军入越替越平叛,
在越南有很高的威望。
冯子材此次带病出山,名义上是广西关外军务帮办,
实际上就是对法作战的前敌总统帅。他上任的第一天,
先骑马对镇南关一带的地形进行了勘察,然后便传令下去,
让各营修筑长墙,重新布置兵力,并着人在高山上竖旗一面,
称:法军来时,此旗未举,不准开枪;此旗一举,不准后退。
冯子材就在旗下指挥作战。战壕、长墙布置妥当,
冯子材便密令麾下两营人马开赴越境前沿去引诱敌军。
三月二十三日,法军前线司令尼格里率兵分三路杀了过来,
一路毫无阻挡,仿佛清军一夜间全部跑掉。
尼格里见此情形,哈哈大笑道:“大清国如此不经打,
可见茹费理首相何其高明!”说完忽然拔出指挥刀,大吼一声:
“大清国,征服你的法国勇士来了!”
尼格里话音刚落,高山上忽然竖起一面大旗来,
旗上明晃晃地绣着一个斗大的“冯”字;随着大旗的竖起,
四周陡然响起一阵枪声来。
法军猝不及防,慌忙抵抗。激战一昼夜,法军伤亡惨重,
清军虽也死伤极多,但在冯子材的沉稳指挥下,却越战越勇,
终使法军大败而逃。溃逃途中,法军统帅尼格里中弹身亡,
法军更加溃逃如水。
冯子材乘胜追击,一举收复谅山等地。
广西举人张秉铨特为这一战赋诗一首,描述当时的情形:“
连宵苦战不闻金,枕藉尸填巨港平。群酋存者戴头走,
前军笳吹报收城。南人鼓舞咸嗟叹,数十年来无此战。
献果焚香夹道迎,痛饮黄龙何足算。”
与此同时,北越西线的滇军于三月二十四日,
也在临洮府大创法军,相继收复被法军占领的防地多处。这时
,在中国南海横行无忌的法国远东舰队,
在攻击镇海时也遇到阻拦。
镇海是宁绍台道薛福成的管辖区。薛福成见法舰行来,
当即命令炮台各将士齐把炮口对准舰队的旗舰轰击。
薛福成称此为攻敌先攻帅,能有事半功倍之效。
此话被薛福成言中,孤拔当真被打伤,法舰队只好转攻澎湖;
孤拔到澎湖不久便死去,孤拔成了孤鬼。
副司令利士比暂时接任远东舰队司令一职。
就在谅山大捷的当日,早就对战争不满的法国巴黎百姓,
举行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。他们冲到波旁宫门前,连连高呼:“
打倒茹费理!打死茹费理!消灭茹费理!”
当天晚上,茹费理在议会的一片反对和谴责声中,被迫下台了
。但就在这时,受总理衙门全权委托的金登干,
在巴黎与法国外务部政务司司长毕乐的谈判,
差不多已达成完全协议了,就剩了画押钤印。
赫德为了不使前功尽弃,
怕总理衙门因为谅山大捷而重新与法国订约,
于是快速打电报给金登干,令其迅速与法定议。
赫德在电报中说:“
总理衙门唯恐谅山胜利会使宫廷听从那些不负责任的主战言论
,急于迅速解决。一个星期的耽延,
也许会使我们三个月以来的不断努力和耐心所取得的成就完全
搁浅。你可斟酌以上所说的相机行事。”
赫德电文中所说的总理衙门,其实就是奕劻,
而指使人则是奕譞。“那些不负责任的主战言论”云云,
主要指的是张之洞、翁同龢、李鸿藻等人。
赫德希望金登干马上与法国定议。
李鸿章也在谅山大捷消息传到的第二天,
收到法国驻天津领事林椿从上海发来的电报,
电报称接到国内的指令,希望能与中国重开谈判。
李鸿章知道此时与法议和成功的可能性较大,
于是致电总理衙门:“谅山已复,若此时平心与和,
和款可无大损,否则兵又连矣。”
李鸿章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恩准的圣旨。依他当时的想法,
就算与法重开谈判,有资格坐在谈判桌前的,
也应该是他李鸿章而不会是别人。